那人一边躲闪格挡,一边冷笑道:“这是我的台词才对吧?你们不但闯入我的私人领地,还破坏了我布下的结界,究竟有何用意?”
“私人领地?”闻辛嗤笑一声,“这里又没有路牌,谁知道哪里是你的领地?你自己不说清楚,害别人中了你的幻术,这笔账我们又该找谁去算!?”
说罢,闻辛手一扬,几颗银钉如漫天花雨般向对方射了出去,面具男长袖一挥,将银钉尽数卷入其中,然而却没想到百密一疏,忽略了一条漏网之鱼,一根银钉贴着他脸颊疾驰而来,嗖地一声在他面具上划过,紧接着,他的那张面具上裂开了一道细缝,随着咔地一声轻响,面具碎成了两半,露出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和一副气宇轩昂的面容。
男子眼神一沉,脸上现出杀气。
就在这时,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:“住手!”
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手,谢问循声望去,只见林间走出一名黑衣少年,从容地走到闻辛面前,款款鞠了一躬道:“都是自己人。一场误会而已。”
闻辛莫名其妙:“谁跟你是自己人。你谁啊?”
“我叫为夷。”黑衣少年抬起一双杏眼,笔直地望向谢问,“大哥,好久不见。”
“你……”谢问望着那名叫为夷的黑衣少年,愣了半晌才道,“微忆?”
为夷扑上去一把抱住谢问:“哥,我好想你。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谢问抱住自己这个好久不见的弟弟,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,呆呆地道:“你怎么在这儿?他又是谁?”谢问抬眼望着站在为夷身后的那人。
“他叫成渊。”为夷抬起头,笑着携起谢问的手,拽着他往回走,“此事说来话长,哥,跟我走。”
谢问随着为夷走出弯弯绕绕的林间小路,来到一片群山环绕的腹地,眼前屋舍连绵,阡陌纵横,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。最终,为夷领着谢问与闻辛走进一个院落,这里看上去似乎是寺庙,但却不见佛像、香火与香客,为夷向谢问介绍,这里原本是一间废庙,他与成渊来了之后便把这里改造成普通的住家。说着,为夷将众人领进偏殿,偏殿中虽然没有太多物件,却打理得十分干净,简洁而井井有条。
为夷端来热腾腾的茶水,热情地招呼谢问和闻辛坐下。谢问端起茶喝了一口,为夷开心地凑到他身边:“哥,你这是刑满出狱了吗?还是有人替你洗脱冤情了?”
谢问放下茶杯,拉着为夷的手说起这些日子里来发生的一系列经历。为夷听得一愣一愣的,兄弟俩好久不见,拉着手互诉久别重逢之情,似乎有说也说不完的话。
闻辛阴沉着脸闷闷喝茶,成渊抱着双臂站在墙角看着兄弟俩,也是一脸不悦。
“原来如此,哥,这么说你现在可是通缉犯啊,要不你还是别走了,先在我们这儿躲一阵,避避风头吧。万一出去被人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
为夷搂着谢问的胳膊,忧心忡忡地道。
谢问摸摸他的脑袋,笑道:“你就别担心我了,我倒是要问你,你到底是怎么回事?怎么成了梵炎教的护法了?”
为夷瞥了成渊一眼,苦笑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哥就当我这是在修行好了。”
“有人修行修到魔教去的吗?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昆吾派吗?”
为夷一时语塞,眼神闪烁地道:“我也是有苦衷的,总之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。我现在很好,你放心就是。”
“你跟着一个魔头,教我如何能放心?你知不知道……”
梵炎教很可能是朝廷的走狗,这话到了嘴边,谢问又咽了回去,当着成渊的面,这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。
为夷急道:“哥,你别听江湖上的人瞎说,成渊他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。”
“够了!”站在一旁的成渊终于忍不住了,他一把把为夷从谢问怀里拽了起来,将他拉到自己身边,压抑着怒气道:“你们还有完没完了?来日方长,叙旧的话以后再说,你跟我来!”
然后
不由分说地拽着为夷,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。
“诶,你等一下,成渊!你干嘛,生什么气啊,哥——”
两人说话声渐渐远去,房间里只剩下谢问和闻辛两人。二人相对无言,沉默了半晌。
“你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两人不约而同地开了口,又不约而同地住了嘴。
“你先说吧。”谢问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闻辛哼了一声,低声道:“看不出来,你的弟弟可真多。”
谢问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
闻辛脸一红,道:“阿朔叫你大哥哥,现在又冒出个什么为夷,也管你叫哥。你到底有几个好弟弟?”
谢问听出闻辛是在讥讽自己了,苦笑道:“你想到哪儿去了,先不说我和阿朔是什么关系,微忆……为夷他真是我亲弟,如假包换。”
闻辛冷笑道:“就你这花言巧语的习性,就算是亲弟,恐怕也难保没有什么吧?”
谢问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:“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。这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闻辛怒道:“怎么!?刚才救了你的人是我,难道我连关心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?”
谢问连忙服软:“是是是,你救了我,你最大!你想怎样就怎样,请你吃醋,放心大胆地吃醋!”
“你……!”闻辛气得举起手,本想一拳揍在谢问脸上,临到关头还是绕了个弯,不轻不重地落在谢问胸口,“你这家伙欠揍是不是!?我他妈就不该跟着你,简直是多管闲事!自找苦吃!”
谢问忍不住笑了:“是啊,你跟着我做什么?刚刚是谁说了要假装没见过我的?又是谁说下次见到我就把我带回洛阳的?”
“我何时说过我再见到你就要带你回洛阳?”闻辛揪住谢问的衣领,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,一屁股坐在一旁气呼呼地道,“我说的是,要是再让我见到你,我就管不住自己了!”
谢问一愣,原来闻辛所谓的管不住自己,竟是这个意思。
闻辛抱着膝盖,头埋在双腿之间,暗红色的短发微微抖动。
谢问胸口一热,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气:“指挥使……”
“别叫我指挥使!”闻辛猛地抬起头来,怒道,“不要让我想起我是天枢府的一员!”
谢问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道:“那……闻辛?”
“干嘛?”闻辛瓮声瓮气地嘟哝。
谢问拉过闻辛的胳膊,将他的手握在掌心,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,一字一句道:“跟我走吧,我们一起寻找杀害飞虎的真凶。”
闻辛抬起幽蓝色的眼眸,目光中波光闪烁:“你这是要我为你放弃一切吗?”
谢问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但是你在这儿,不正说明了你的选择了吗?”
闻辛一副被说中心事的表情,他低下头去,咬着下唇挣扎了良久,终于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谢问噗嗤一笑:“这么紧张做什么?好像明天就要去死一样。只不过是换一种活法而已。别怕,未来会怎样,谁都还说不准呢。”
闻辛抬起头来,眼神复杂地望着他:“谢问,我也说不上来……就觉得,心里有点不踏实。”
谢问搂住他的肩膀:“怎么就不踏实了?你可是大内第一高手,你的武功比我强多了,我就是个在逃的死囚犯,我都不怕,你怕什么?”
闻辛怨恨地瞪着谢问道:“说得也是,我要死了,那也得拉着你一起死。”
谢问苦笑:“咱能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吗?太晦气了吧。向前看好不好?”
就在这时,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动静。
“嗯?好像有什么声音。”谢问竖起耳朵。
闻辛也站了起来,屏息凝神地侧耳细听。
两人所在的偏殿外面是一片竹林,隔着一堵薄薄的墙,两人可以隐隐约约听到竹林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呻吟,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肉体的撞击,那节奏快速而有规律,窗外的竹叶正摇曳乱摆,竹竿嘎吱嘎吱地晃动着。
“别……小点声……”有人一边喘息一边小小声地道,显然是为夷的声音。
“怎么,你怕了?我就是要让他听到!”另一人的声音不用说,自然是成渊。
闻辛臊得发慌,一时间心跳如飞,他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正靠在谢问身上,连忙退开一步,与谢问保持了距离。窗外的欢爱声一浪高过一浪,显然已经不在乎会不会被谢问和闻辛两人听到,一时间淫声浪语不绝于耳。闻辛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活春宫,当下羞得满脸通红,浑身也开始发热。
可是与闻辛不同,此时的谢问却完全是另一种反应。他听着为夷越来越放肆的浪叫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是个怒气爆棚的模样。他再也听不下去了,一甩衣袖大步冲向门口。
“喂!你要干什么?”闻辛赶紧拉住他。
谢问眼中几乎喷出火来:“成渊那混球!竟敢对为夷做出这种事!我要去杀了他!”
闻辛睁大眼睛:“你疯了吗?人
家男欢……男爱的,爱做什么都是他们的自由,你凭什么去坏人家好事!”
谢问理直气壮道:“就凭我是为夷的哥!”
闻辛嗤笑道:“那又怎样,你弟弟喜欢谁,爱跟谁上床,也是你这个哥能管得着的?”
“长兄如父!”谢问怒道,“我凭什么管不了?”
“我倒觉得那两人挺相配的。”
“闻辛,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?”谢问一脸狐疑地盯着闻辛的眼睛,“你当时怎么说我和阿朔的你忘了吗?你不是最讨厌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在一起吗?”
“那不一样。”闻辛耸了耸肩,“你是你,别人是别人。”
“怎么不一样了?我跟别人有什么区别?”
“好了别管那么多了!”闻辛心烦意乱地拉住谢问胳膊往外走,“非礼勿视非礼勿听!咱们去河边走走,散散心,走吧走吧!”
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,生拉硬拽地把谢问拽出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