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问一把拽住他:“别!你千万别去问师尊。”
孟怀瑾奇了:“为什么?”
谢问心念电转,正色道:“师尊不告诉你们,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,你若唐突去问,一定会让师尊不愉快。师尊一生气,心就会痛,你想惹他生气吗?”
孟怀瑾叹了一口气,耷拉着脑袋:“好吧。那我不问就是了。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?”
孟怀瑾抬起头来,狠狠瞪了谢问一眼:“总觉得好像你和师尊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似的!这让我很不爽!”
谢问讪讪一笑,一把揽住孟怀瑾的肩膀:“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?好了走吧!咱们还得赶紧跟路人打听消息去!否则没法跟师尊交差了。”
谢问与孟怀瑾在街上四处打听消息之时,皇甫轲与闻辛已经站在霍府门口。闻辛把门拍得砰砰作响,过了好一会儿,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,一位管家打扮的男子探出头来:“你们是谁?有什么事?”
皇甫轲上前一步,恭恭敬敬地抱拳做了一揖:“在下皇甫轲,乃气宗第一门派南华门的掌门,听闻府上千金身患癔症,久不得愈,在下行医多年,精通阴阳五行之术,愿献上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,助贵府千金摆脱病魔困扰。”
那管家狐疑地把皇甫轲与闻辛上下打量了一番,道:“知道了。你们先在外面候着吧。”
说着砰地一声把门合上。
闻辛有点尴尬:“司衡真人。你这招真的管用吗?这管家好像根本不想搭理咱们啊?”
皇甫轲气定神闲地挥挥手:“这管家见识少,没听说过我们南华门也不足为奇。闻公子莫急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”
说着他走到门口台阶,轻拂尘埃,欠身坐下。
一刻钟后。
闻辛抱臂在胸,在霍府门口走来走去。皇甫轲则是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台阶上,闭目养神。
“这都过去一刻钟了!这霍府他妈是皇宫吗!?通报一声要这么久!?”
说着,闻辛不爽地一脚踹在霍府门口的一尊石狮子上。
皇甫轲睁开眼睛,抬头望着闻辛微微一笑:“闻公子稍安勿躁。”
“司衡真人,你还真沉得住气,换我我早就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了。我看这管家压根就是不相信我们!”
皇甫轲伸手挥挥身旁的台阶,抬头对闻辛道:“闻公子,别着急,你先坐。”
闻辛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,他长叹一口气,最终只好在皇甫轲身边坐了下来。
“闻公子,这霍老爷和霍小姐此刻一定不在家。”
闻辛微微睁大眼睛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现在已是午时,如果老爷和小姐在家,此时下人们应该已在准备饭菜,宅子必定有炊烟升起。”
闻辛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。周围家家户户都有炊烟,唯独这家没有。定是仆人们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回来,所以没有生火做饭?”
皇甫轲点头:“正是如此。所以我们便坐在这里等着。等霍老爷和霍小姐回来,我们再向他说明来意不迟。”
闻辛听了他这话,顿时心里有了底,他点点头:“好!那咱们就在这儿跟他耗着!我就不信今天进不了这霍府的门。”
皇甫轲望着闻辛那张年轻飞扬的侧脸,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道:“闻公子,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单独说,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。”
闻辛转过头来:“有什么事但说无妨。”
皇甫轲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,又沉默了半晌,终于开口道:“你觉得谢问这人怎样?”
闻辛想也没想地答道:“我喜欢他。”
皇甫轲没料到闻辛如此直白,一时语塞。
闻辛奇道:“怎么?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他?难道我想错了?”
皇甫轲回过神来
,脸色有些苍白:“……不,闻公子果然洞若观火。所以,你们……”
皇甫轲正在斟字酌句,闻辛再次抛出掷地有声的一语。
“我们虽无夫妻之名,却有夫妻之实。司衡真人,你还想知道什么?”
皇甫轲脸色骤然白了,他说不出话来,只是双手紧紧握住衣襟,肩膀细细颤抖。
闻辛看他被打击成这样,忽然想起谢问昨夜说过皇甫轲有心病,不能轻易受刺激,顿觉自己恶作剧过了头,连忙补充了一句:“但谢问也跟我说过他喜欢你。还说他不敢对你有逾越之举,主要是因为怕刺激你,你都不知道,每次提起你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是闪闪发光的。”
皇甫轲凄然一笑:“是吗,他连这种事都跟你说了吗,看来,他是真的非常信任你……”
闻辛有点尴尬,他觉得自己明明是在安慰皇甫轲,但不知道为什么,皇甫轲却丝毫开心不起来的样子。难道是因为中原人说话都比较含蓄,而自己说话却太过直白?可是他是真不知道怎样说话才算含蓄。
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台阶上,沉默了半晌,最终还是闻辛按捺不住开了口。
“其实,我也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司衡真人,请司衡真人务必不要隐瞒。”
皇甫轲抬起头来,此刻他已略定心神,脸上也恢复了血色。
“什么问题?”
闻辛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皇甫轲:“司衡真人,你既然这么喜欢谢问,为什么要拒绝他?”
皇甫轲脸顿时一红,不自然地移开视线:“闻公子,你怎么也学他来套我的话?”
“不,我不是套话。我知道你喜欢谢问。”
皇甫轲咬着下唇:“所以呢,这问题是你想知道,还是你替他问的?”
闻辛侧头想了想:“都算吧。不过如果你要我替你保密的话,我就答应你,不告诉他。”
皇甫轲深吸一口气,目光灼灼地望着闻辛道:“好,那我只告诉你一个人。你万万不可告诉谢问。”
闻辛点点头:“放心吧。我绝对不说!”
皇甫轲沉默半晌,终于缓缓开口:“我得了一种怪病,不能动情。”
“不能动情的怪病?”
“一旦动了情,心就会像千刀万剐一样的痛。”
闻辛皱眉:“这世上还有这种怪病?这是天生的吗?”
皇甫轲摇摇头。
“那这病能治好吗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但是……我一直在努力尝试。这些年来,我遍访名川大山,深入无人之境,就是为了寻找能治愈这种怪病的药草,我试过很多次,虽然我不敢说已经找到了根除的药方,但是在我长年累月的自我疗养下,如今我发病的频率已经越来越低了。所以我想,我的努力应该还是有用的吧。”
闻辛眯起凌厉的眸子:“是发病频率变低了?还是你渐渐不会动情了?”
皇甫轲肩头轻颤,沉默不语。
“怎么?难道我说错了吗?”
“不……也许你说得没错。病情好转或许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。也许我根本就没有好,只是习惯了压抑自己。”
闻辛沉默了。半晌他才开口道:“司衡真人。抱歉,我刚才说得有点直,你别见怪。我觉得人生在世,还是该看开一些,这世上很多疑难杂症,其实说到底都不过是心病,既然是心病那就还得心药医。说不定你只是心里有个结,解开了这个结,你的病说不定就好了呢?”
皇甫轲微微睁大眼睛:“闻公子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……我只是觉得,我好像理解为什么谢问会喜欢上你了。”
闻辛脸一红:“别转移话题。对了,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“闻公子请说。”
“如果这个病能治好,你会和谢问在一起吗?”
皇甫轲摇摇头:“谢问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。不管我这病好还是不好,我都不打算以此作为借口要求他做什么。”
闻辛皱着眉头:“哎,我说你们中原人说话怎么都喜欢这样弯弯绕绕?也不嫌累?”
皇甫轲忍俊不禁:“是你太直肠子了,闻公子。”
闻辛双臂背在脑后道:“我真是搞不懂你们。谢问也是这样,为什么要把一个简单的问题搞得这么复杂。爱就是爱,不爱就是不爱。为什么明明互相喜欢,却偏偏要藏着掖着。”
“所以我很羡慕闻公子这样的性子,简简单单,挺好。”
闻辛瞥了皇甫轲一眼:“你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头脑简单吗?”
“被你发现了?”
“你……!”
闻辛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,扑到皇甫轲身上正要发作,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。
“何人在我霍府门前放肆?”